长江商报消息 ■余以为(广东人文学会副秘书长)
近日经济学家余永定表示中国的债务形势依然可控,政府债务占GDP的比重显著低于世界主要国家,但他同时又表示目前地方政府债务和偿债能力还没有官方统计。此言包含不可调和的矛盾,未可知,哪来可控呢?承认不清楚债务规模,就是承认失控。为解燃眉之急,本月国家审计署开展第二次地方政府性债务审计,上一次是2011年。
接下来的问题是,假如知道了地方政府性债务总体规模,怎么去化解?举个简化的例子,某村委会向社会借钱修路,路修好了,但是没钱还债。有几个选项:上级政府替村委会还债,破产重组,出售路权还债,借新债还旧债。
上级政府替村委会还债。上级政府本身常年赤字,靠印钞填补空缺,替村委会还债势必加剧通胀水平,后果不仅于此。印钞相当于征收印钞税,和正规税种一样,一旦开征就会产生依赖症。好比说,村委会这次修路,明年就要修水塘之类,否则闲得慌,会搞事。因此,上级政府替村委会还债,将导致通胀愈演愈烈,后果不言而喻。
村委会破产重组,债主承受损失。坏处是今后村委会再借钱就难了,好处是村民之间相互借钱,变得容易了。1999年广东国际信托投资公司破产,走的是这条路子,但那是迄今为止唯一一家破产关闭的地方政府融资平台。十来年时间,恍若隔世,现在地方政府的融资信托平台遍地开花,广东反而落在了后头。
出售路权还债,此举相当于地方政府的“土地财政”。自从实行分税制,地方政府靠正常税费维持运转已经很困难,更不用说支撑基础建设、偿付利息,后者全是靠卖地收入支撑。现在相信地方债务风险可控,就是对“土地财政”还有信心。“土地财政”是将居民的财产倒卖给居民,收入归政府。一套房消灭一个中产阶级,这是竭泽而渔的营利模式。
借新债还旧债,将债务延期,看似不错,问题在于保证不了债务不继续膨胀。2011年才审计过一遍地方政府债,转眼又不知道底细,未知状态就是失控状态。除非在审计的同时转变机制,要么央地财政彻底分家;要么取消地方政府的借债自主权,中央预先知道地方政府债务。
综上所述,中央政府未来最可能的举措,还是重复广信破产经验,再次挑选个别地方政府、个别金融机构,予以局部爆破,对其余地方债务放一马。早十多年,中央想限制地方政府借债是可以做到的,现在很困难了,因为市场上没有比征地卖地更高效益的商业模式。只要有土地可作抵押,地方政府总有办法借到钱。银行不借,地方政府就跳开银行向社会直接融资。
如今地方政府已经企业化,变身营利组织。在不作体制变动的情况下,中央政府唯有像管理企业那样管理地方政府,运用法律手段,清理非法之法。具体来说,就是还原土地的普通商品属性,禁止地方政府用行政手段改变土地归属,而在土地流转环节征税,土地增值税与商品增值税合并,提高增值税地方分成比例。如此方能根本上化解地方债务风险,此举之难不在智慧,在乎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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