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不是神木崩溃的症结

长江商报消息 ■孙兴杰 （经济学博士后）

2013年神木预算的医疗支出在上半年已经花掉了70%以上，而全年的财政收入则下降了30%以上，免费医疗与免费教育备受质疑，不少学者放言，神木的免费福利必然导致财政崩溃。神木曾经为中国的教育和医疗改革提供了一种可资借鉴的模式，但今天的神木几乎成为讥讽的对象。福利与发展真的难以兼容吗？不尽然。

2012年神木的GDP超过1000亿元，而教育和医疗的支出仅为1.93%和0.44%，从数据来看，为人们所攻讦的免费教育和医疗并不会给经济带来过大的压力。以陷入经济危机的欧洲国家与神木的困局进行比较，有点儿驴唇马嘴的嫌疑。即便取消免费的医疗与教育，也不能真正改善神木的财政与经济状况，因为这部分开支的比重并不大。

将神木的困境归咎于福利开支，无异于倒果为因。神木民众之所以担心福利待遇被取消是因为神木的经济出问题了，而不是相反。神木经济面临的难题并非如欧州国家那样是由福利开支比例过大造成的，而是由煤炭价格崩溃导致的，煤炭占全县经济的一半以上，而今年以来，超过半数的煤矿已经陷入停产状态，利润大幅度下滑，而亏损额几乎在翻倍，这是神木困局的真正原因所在。

从神木经济发展的轨迹中，我们看到了“荷兰病”与“产油国”病灶，一方面由于煤炭业独大，其它经济很难在神木有所发展，因为煤炭将资本、人力等要素都挤占殆尽；另一方面，煤炭储量丰富，财政收入的主体来自煤炭的“租金”，赋予的政府向公民发放免费福利。“荷兰病”的结果是经济结构单一，应对风险的能力有限；“产油国”则使政府的开支不断增加，财政纪律松弛，公民福利更多的是“意外”的大红包，而不公民权利的体现。而神木民众的集体表达诉求，既是对免费福利的依赖，也包含着公民权利意识的觉醒。

神木经济面临的困境是中国资源型城市发展的缩影，在上一轮资源价格暴涨的盛宴中，催生了鄂尔多斯、神木等“暴发户”的奇迹。一夜暴富只是一场金钱的盛宴，而非资本的成长，资本是一种市场关系的成长，而金钱的暴涨不过是一套简单的生物链：高利贷+挖煤，一旦煤炭价格暴跌，这一金钱增殖的链条就会断裂，金钱背后的惊人一幕也暴露在世人面前，触目惊心。缺少资本意识和市场网络，意外之财难以守住，神木或者鄂尔多斯不断地验证着这条财富规律。

神木的免费教育和免费医疗可以视为有效利用财富的一种尝试。该县设立了慈善基金，2012年到账21亿元，可见，免费福利的举措并非心血来潮之举。当看病难、上学难成为全民面临的难题，“神木模式”无疑是另一种“小岗村试验”。从人力资源再生产的角度而言，医疗卫生和教育是一个国家经济可持续增长的动力，也是回报率最高的投资。以“养懒人”的福利之弊来否定神木这几年的普惠式的全民福利，无异于指责一个刚刚吃上肉的穷人脂肪过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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