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商报消息 “战神”薛岳
而第九战区已从四面八方形成包围,3日晚,日军第11军司令官阿南惟几发布撤退命令。4日晚,在四处放火后,日军开始全线撤退,于15日黄昏渡过新墙河,退回原来据点。
战争过后,1月10日那天,长沙市已经可以购物了,最先复业的是香烟摊、小熟食摊。建筑物除东南门一带外,损失均较小。沿江一带的居民先后回来,湘江江面船只往来穿梭不停。
总结这次会战胜利,除了部署的得力,民众支持也是很重要的力量,他们前期帮忙修筑工事,战争期间保障供给,“守卫长沙的战士,二十余天以来有白米、青菜、大块的猪肉吃,给养完全无缺。”
1944年5月,日军发起第四次长沙会战,此次为了打通陆上交通线,日军推进非常迅速,从新墙河北岸到长沙城外仅用了22天。
日军指挥作战部还专门研究了前三次长沙战役的案例,进行了精心部署,日军第十一军预备进攻岳麓山和长沙城区的2个师团在出发前,均进行了专门的攻坚训练,步、炮、空部队进行了详细的协商。
日军第11军于6月10日下达了进攻长沙的作战命令,命令里特别强调要对“岳麓山及长沙进行轰炸”,“第三十四师做好在15日中午前后开始进攻岳麓山的准备”。
岳麓山,属南岳衡山一脉,位列72峰之尾。从地理角度而言,岳麓山是长沙最醒目的坐标,其主峰海拔300.8米,在它周围,还绵延分布着凤凰山、天马山、桃花岭等9个小山头,它们若连若离,横亘于长沙市区西面,仿如一列青翠屏障。
岳麓山,“与长沙城隔江相望,对长沙有瞰制之利”,是长沙战场中极其重要的军事制高点。第四次长沙会战中岳麓山失守,两军对决仅1天1夜,城池即被攻陷。这是后话。
2015年1月22日,记者登上岳麓山。隆冬季节,山上的梅花静自开放,游人如织。在岳麓山顶,记者看到了古炮台遗址,正对湘江东岸,城内景观尽收眼底,旁边一块大石上书“古炮台”,据说当年岳麓山上的视野开阔处,都有这种炮台遗址,现在所存不多。
当时任第十军预10师政治部科长的杨正华,在《长沙保卫战始末》中回忆,“尤其我军在岳麓山的重炮手们(150mm榴弹炮),在平时早把长沙四郊的地形距离准确地测量过……当时我岳麓山的炮兵,只要有要求,不出一分钟,就可射出炮弹,准确性极高。”
日方也曾有记载,“当天(1942年1月3日),第3师团横田大队左侧面已暴露在岳麓山的重炮阵地之下,从正面又受到优势兵力的反攻,终日在反复地死斗中。”
在岳麓山响鼓岭,记者见到了为纪念第一次长沙会战而立的“长沙会战碑”:在一处亭子里用玻璃罩着,碑约两米多高、一米多宽,两侧均刻有字,经过岁月的磨砺,斑驳模糊,很难辨认。据记载,“会战碑”建于民国37年(1948年),原置于云麓宫前,周边有阵亡将士名录碑栏,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移至响鼓岭。
在岳麓山脚下,则有岳麓山上规模最大、较完整的墓——国军73军公墓。据记载,73军是湖南地方部队,即所谓杂牌军。它们的建制未划属集团军,是机动部队,归军事委员会直接指挥。因此,73军在第六、九两战区的对日作战中,“几乎无役不从”。
1941年12月,当时驻扎在湖北第六战区的73军77师,“在烂泥深坑里,两天两夜走了三百多华里”,抵达长沙岳麓山附近,参加第三次长沙保卫战。77师官兵几乎全是湖南人,本土抗战,尤其英勇。
第三次长沙会战以中国军队的取胜告终,也让中国在国际上受到关注。蒋介石曾称:“此次长沙胜利,实为‘七七’以来最确实而得意之作。”
此次长沙胜利,实为“七·七”以来最得意之战
但三年之后,1944年的长衡会战,岳麓山上牺牲无数,最终被日军攻下,长沙城也沦陷。失败是因中国军队在布防问题上的分歧,仅以一师兵力驻守岳麓山。
1944年5月27日,日军分三路大举南犯,从湘北新墙河打到长沙,用了22天。
此时,担任长沙守备的是第四军,全军3个师兵力达3万人以上,还有一个直属炮兵部队和工兵部队。但第九战区的作战部署却存在致命弱点。战争开始后,薛岳撤往耒阳,留下参谋长赵子立负责长沙的长官部指挥所,但长官部指挥所与第四军军部、炮兵指挥所各自为政,未能形成统一指挥系统。
长沙指挥所也设于岳麓山爱晚亭上方一溪涧中的防空洞中。这处指挥所,恰在一个峡谷中,四周被岩石山体环绕,很是安全,里面用砖石垒成一人高、两米宽的拱形廊道,洞内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6月16日,日军第58师团攻势猛烈,迅速推进至长沙制高点妙高峰和天心阁。此时,全城阵地丢失1/3。
而一进长沙,日军显然已吸取第三次会战时遭轰炸的教训,结集大部兵力直扑岳麓后山。日军当时用汽艇分队从洞庭湖入湘江直扑后山。当时炮兵阵地及驻守90师均未布防后山,岳麓山很快被占领。“大炮未发生作用,破了炮栓,一齐丢掉”。
第四军军长张德能在此时命令一个团守长沙,其余部队渡江西撤。由于命令仓促,且不明了,两个师的部队(欠一个团),加上美山炮营,蜂拥江岸,秩序打乱,直至天明,渡江部队还源源不断。日军用机枪扫射,死伤无数,湘江河水瞬间被染红。渡江部队渡江后亦因无人组织指挥,纷纷向衡阳方向逃去。张德能也在渡过湘江后躲在湖南大学内的指挥所蒙头大睡。
1944年6月18日晨,日军突袭岳麓山顶,占领云麓宫守军阵地,岳麓山失守,当天 “长沙即不保”, 城内部队纷纷向南、东南方撤退,“未及出城部队,伤亡惨重”。就这样,第四军守备长沙城区的2个师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事后薛岳叹道:“竟使我忠烈将士与名城俱殉,可哀也!”至此,长沙沦陷,直至1945年8月15日。
长沙失守后,蒋介石下令追究战役失败的责任。赵子立作为战区参谋长并负责长官部指挥所与守城主将第四军军长张德能,在重庆受到军事法庭的审判,张德能因失守长沙的罪责被判处死刑。不少将领被撤职,或枪决。
岳麓山失守,当天长沙即不保
◎第四次长沙会战
说到抗日战争期间,国民党一众高级将领的战功排序,很多人将战神薛岳排在第一位。他指挥部队在武汉会战的万家岭大捷中几乎全歼日军第106师团,1938年到1944年间的四次长沙会战,薛岳均是第九战区总司令,在前三次取得了“三战三捷”的战果,歼灭日军10多万人。他也因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立下辉煌功绩,被美国总统杜鲁门授予“自由勋章”,是极少数获此殊荣的中国人之一。
一如老套的英雄故事一样,薛岳“战神”故事的起始可以上溯到其出生地。
薛岳,字伯陵,广东韶关市乐昌县九峰镇小坪石村客家人。原名薛仰岳,因其生于中日甲午战争期间,其父以南宋抗金英雄岳飞而起名“仰岳”,抗日战争中,改名薛岳,以示不仅仰慕岳飞更将身体力行。
在国民党将军中,薛岳素以能战、苦战、善战著称,如指挥围剿红军的湘江一战使八万红军伤亡五万。抗日战争一爆发,他就向蒋介石请战,先后参加过淞沪会战、武汉会战、南昌会战等战役。最让他一战成名的则是四次指挥长沙会战,饮誉中外,被日军称为“中国战神”、“长沙之虎”。
在第三次长沙会战中,他提出了号称“天炉战法”的一整套作战方案:当日军发起进攻时,第九战区的部队在保存自己的情况下,节节抵抗,节节后退,尽量地拖累和疲耗敌人,达到这一目的后,便自动向斜侧后方山地撤退,绕到敌人的包围线外面去,从更大的层面上形成对日军的反包围,砌成两面“天炉之壁”;同时,在中间地带,彻底地破坏交通道路,空室清野,诱敌至决战区域,而断其后路,从四面八方构成一个天然“熔炉”,最后将包围之敌予以歼灭。
当年的中国战史出版局还曾专门出版了薛岳撰写的《天炉战》一书。书的前言有这样一段文字介绍:“他(指薛岳)的战略战术足以法天地之幽邃,穷宇宙之奥秘,为鬼神所惊泣,人事所难测,无以名之,故曰《天炉战》。”
关于他的性格,却鲜少有记录和描述,我们只能从一些细节中去揣摩。薛岳在台湾的亲属曾讲过这么一个故事:薛岳晚年时,有些当年日本兵的后裔想到薛岳在台湾嘉义的寓所去拜访他,说要感谢薛将军在长沙会战后把战死的日本兵尸骨收集在一起,给予厚葬,十分人道。薛岳一听日本人就来气,说他们杀了这么多中国人,还不肯认错,坚决不见……
翻开薛岳的老照片,我们可以看到他生得一双丹凤眼,面容甚至显出一丝温和。而在他留下的书法作品里,我们可以看到“他的字像剑一样,一撇一捺非常锐利,果断”,湖南民间抗战史研究专家李宣钊说。
在他看来,薛岳不仅在战场上具有勇猛气质和战术才能,在治理一方上也有自己的见解和能力。
文夕大火之后,为平息民愤,蒋介石免去了张治中的湖南省主席职务,由薛岳接任,薛岳迅速提出了“安、便、足”的施政方针。“当时长沙一片混乱,薛岳临时接任这个烂摊子,给百姓发补助,恢复城市,有条不紊,而且没有贪污腐败现象。”李宣钊感叹,这需要很强的管理能力。
李宣钊表示,薛岳是很亲民、看重百姓的人。1939年12月25日,薛岳在湖南省扩大行政会议上致辞,提出了“生民、养民、教民、卫民、管民、用民”六大施政纲要,确定“发展工农业经济和交通事业,振兴国民教育;改善医疗卫生;肃清汉奸土匪,安定后防;治理贪污,整顿、健全政治机构和社会;加强粮政建设等”作为施政的重点。
此后,直到1944年长沙沦陷期间,薛岳改善医疗卫生条件,广泛开展体育健身运动,禁烟,着力提高湖南人民的身体素质;鼓励湖滨农民开垦湖田,扩大耕作面积;发展国防工业、加强交通运输和物资开拓,协助中央在湘国防工矿各业及沪汉工厂的迁建发展。抗战前,湖南工厂数为90余家,至1942年底,全省有工矿企业501家。此外,薛岳还非常重视提高国民教育水平,不断增加教育经费。
长沙人民对薛岳的态度也相对温和。第三次长沙会战期间,百姓自发帮助修建工事,为士兵们提供粮油补给。军民一心,这也是第三次长沙会战能取得胜利的原因之一。
1949年,薛岳离开大陆,在台湾待了近半个世纪,直至1998年病逝,享年103岁。
市内的大街小巷,无不筑起一座座的堡垒,炮眼饥渴地等候着敌人的来临,假定真的巷战的话,最少也要牺牲足数一连人才能通过一条街……沿市一带壕沟、木棚、树枝、短墙、堡垒,更是不计其数,这种纵深配备,绝非死命冲锋所能越过。
——1941年1月18日《广西日报》
薛岳
岳麓山第九战区司令部遗址。
长沙会战碑。
第九战区司令部编写的《第一次长沙会战纪实》一书题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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