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商报公益记者 李璟
为了不再重蹈白鳍豚灭绝的悲剧，为了留住长江那抹最美的微笑，人们开始反思，中国也开始付诸行动。
新修订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日前正式公布，长江江豚正式升为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随着2021年长江十年禁渔进入全面禁捕新阶段，长江大保护已由攻坚战转向持久战。
作为中国仅存的淡水哺乳动物，长江江豚曾一度极度濒危。这个有着萌萌微笑的珍稀动物，被称为“长江的微笑”。它被比喻为“水中大熊猫”，但实际上其数量仅相当于大熊猫的一半。作为长江水生态系统的旗舰物种，它的种群状况还是长江水生态系统健康状况的重要指示。
近年来，通过加大法律力度、执法人员巡查、公益组织配合、广大群众参与，多管齐下，一张张覆盖监管全方位的长江保护网正被织密织牢。
江豚升级为“国一”
我国野生动物种类十分丰富，仅脊椎动物就达7300种，其中大熊猫、华南虎、金丝猴、长江江豚、朱鹮、大鲵等许多珍贵、濒危野生动物为我国所特有。为加强珍贵、濒危野生动物拯救保护，《野生动物保护法》对实施《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制度作出了明确规定。
2月5日，经国务院批准，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农业农村部调整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正式向公众发布。长江江豚等65种由国家二级保护野生动物升为国家一级，熊猴等3种降为国家二级保护野生动物。这是1989年以来，我国野生动物保护名单第一次大规模调整。
“2017年的调查结果表明，长江江豚种群数量下降趋势被遏制了，但种群极度濒危的现状没有改变，保护形势依然严峻。”中科院水生所研究员、鲸类学科组组长王克雄介绍，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长江江豚种群量快速衰减。1991年，长江江豚数量为2700多头；2006年，国际联合考察发现，已不足1800头；2012年下降到1045头；2017年长江江豚生态科学考察结果显示，长江江豚种群数量约为1012头，其中长江干流445头、洞庭湖110头、鄱阳湖457头。
2013年，世界自然保护联盟物种生存委员会将长江江豚濒危等级定为“极度濒危”，受胁程度仅次于野外灭绝。
有研究发现，受人类活动的干扰，特别是非法渔业活动和繁忙的航运，对长江江豚造成较大生存压力。由于以往人类捕鱼区域和江豚捕食区域高度重叠，再加上水利工程阻断了江湖之间的联系，江豚食物来源减少；来往船舶的水下噪声和高速螺旋桨等也对江豚造成影响，工业排放造成的水质污染给江豚的生存雪上加霜；电捕鱼、滚钩、密网等非法捕鱼工具，更是对江豚造成直接威胁。据不完全统计，因捕捞作业误伤死亡的豚类几乎达到死亡总数的一半。
有关江豚的记载，经常会伴随着长江中已经灭绝的白鳍豚和白鲟。在地球上生活了2500万年的白鳍豚，终究成为长江永远的遗憾。相继消逝的，还有世界上最大的淡水鱼，被称为“长江鱼王”的白鲟。为了不让江豚重复这样的悲剧，这些年来，关于江豚保护升级的呼声越来越强烈。
从2014年以后，农业部所有的相关文件和管理措施里面，江豚都放在最前面。2015年、2016年，农业部还分别在湖北、安徽等多地开展长江江豚迁地保护，并于2016年印发了《长江江豚拯救行动计划》（2016-2025）。
然而，当时社会各界的种种努力，仍未能有效阻止江豚种群数量迅速下滑的态势。其中，江豚保护的法律地位过低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原因。
于是在近年的全国两会上，湖北十多位全国政协委员就曾提交联名提案，先后多次建议把长江江豚保护级别从二级升为一级。去年6月，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江豚升级终于被提上日程。
日前，江豚正式成功升级为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专家欣喜之余仍表示，江豚数量是否有所增长，需要再组织科考进行评估，而且保护之路仍然任重而道远。
“升级为国家一级保护，首先是说明它真的很濒危了。”长江江豚研究专家、中科院水生所研究员王丁表示，升为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要留住“长江的微笑”，还有很多紧迫的事情要做。
阿拉善SEE生态协会会员、湖北省长江生态保护基金会副理事长王利民认为，旗舰物种就像伞一样，把旗舰物种保护好就能够保护伞下面的水域、生态环境、生态系统。“留住长江的微笑”，要通过保护江豚、中华鲟、长江鲟等旗舰物种，从而保护与此相关的其他物种、水域和生态系统。
凝心聚力守护长江的微笑
从2020年下半年开始，不少湖北武汉市民发现，和野生江豚“见面”的机会变多了。武汉相关单位多次接到市民目击长江野生江豚的报告，“与黄鹤楼同框”“江豚一家三口江面嬉戏”成为武汉市民竞相谈论的话题。
近日，中科院水生所宣布，武汉江段长江江豚首次科考数据分析表明，武汉白沙洲水域正形成稳定江豚群体栖息。
“保护江豚，并不仅仅是一个物种的保护，而是对整个长江的保护。”王丁说，目前江豚种群快速下降的趋势已得到遏制，这得益于我国正在推进的长江大保护战略。
禁渔退捕、岸线整治、污染防治、船舶改进、规范采砂……伴随着“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的提出，长江，正在迅速恢复昔日的生机和容颜，变得越来越有活力。
为了留住江豚，实现“江豚回归江城”，去年武汉市政府下发《武汉市推进长江江豚重返武汉城区江段工作实施方案》，出台了10条硬措施推进江豚保护。根据计划，武汉将推进生态环境、农业农村、水务、园林、文化旅游、交通运输等部门与科研、公益、媒体机构联合行动，尽快让“江豚重栖武汉”。
目前，在长江的某些区域，江豚已开始出现恢复性增长。
在湖北监利市朱河镇何王庙江豚保护区，去年诞生了好几头小江豚，让所有参与江豚保护的人深感欣慰。长江商报公益联盟记者随工作人员登船巡查，短短30分钟，就看到4次江豚跃出水面的画面。
在湖北宜昌市夷陵区，江豚协助巡护队员每天会登船两次沿江巡查。他们过去都是长期在江上捕鱼为生的渔民，如今在协助巡护机制的帮助下，他们成功转换身份，还拿起了固定工资。
这项协助巡护机制，是在湖北长江生态保护基金会（CCF）的支持下，由原农业部长江流域渔政监督管理办公室、全国水生野生动物保护分会共同发起的“社会化拯救长江江豚——协助巡护项目”。该项目不仅成功解决了退捕渔民的上岸生存问题，还弥补了渔政部门的人手不足，更是为江豚保护增添又一份社会力量。项目工作人员刘泽旭告诉长江商报记者，项目填补了没有水生生物专业巡护员的空白，在国际上开创了先河，是长江经济带健康发展成功的产业转型。
近年来，在CCF等社会公益组织以及爱心企业的积极努力下，在众多爱心企业家、野生动物保护支持者、民间志愿者的努力推动下，社会各界更加关注长江生态保护，更多的人参与到江豚保护行动中来。
在农业农村部的授权和领导下，“留住长江的微笑——拯救江豚”已于2017年在阿拉善SEE基金会立项，并由CCF负责执行。目前，项目主要分为“协助巡护”、“小豚大爱”、“豚越计划”三大板块同步推进，力求帮助更多科研工作者、NGO组织携手保护江豚，共建生命长江。
在政府的倡导、公益组织的宣传下，各界人士聚焦江豚文化发展，也形成了一种社会化参与长江大保护的新热潮。
去年99公益日，百度湖北联合阿拉善SEE湖北项目中心、CCF共同发起“留住长江的微笑”项目的慈善募捐。三天获得参与人次10182，共计筹集善款22461.5元，以20元换取1公里巡护计算（CCF标准），将为长江江豚协会送去1123公里巡护。
编制方案保护长江生物多样性
在武汉市青山区印象城广场上，有一对目前全球最大的双子江豚雕塑。印象城相关负责人表示，选择江豚形象，是希望有助大家更关注濒危保护动物，并能参与到公益活动中，让保护江豚、参与江豚公益一脉相承。
不仅如此，长江商报公益联盟形象吉祥物LOGO——豚猫，正是江豚和熊猫的完美组合体。豚猫全身黑白似鱼非鱼，纵身跳入蓝色似浪如月的水中，象征所有生物与江河湖泊以及大自然的和谐共生，充分表达了长江商报公益联盟的初心和愿景。
江豚保护的意义，远不止保护一个物种，更是保护长江。从江源到河口，长江犹如一条美丽的水晶珠链，将复杂的地形地貌和生态环境连缀成一个生机盎然的天然物种基因库。近5年的监测显示，长江部分渔业资源量呈现逐步恢复态势。目前，除中华鲟外，长江其他珍稀水生生物资源下降趋势得到初步遏制，但资源濒危状况没有改变，保护形势依然严峻。
“长江水生生物保护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多方配合、久久为功。”农业农村部长江流域渔政监督管理办公室主任马毅表示。目前，农业农村部正在会同国家发展改革委编制《长江生物多样性保护工程建设方案(2021—2025年)》，接下来将结合贯彻落实《长江保护法》有关规定，全面落实濒危物种相关保护工作。
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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